|AIA总控室|               AIA即亚细亚情报局（Asiatic Intelligence Agency的缩写）

【资料图】

“看看你做了什么！”

听到史密斯的惊呼，秦远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起身去置物台上抽出一张纸巾，有些手足无措地去擦拭正在主控台上漫延开的汤汁，却发现纸根本不够。“史密斯！”

史密斯又抽出两张纸递给秦远。“说过多少遍了，你能不能不要在工作的时候吃面？还一定要在这里吃！？不仅容易洒到台面上，味道还重！”他向碗里还没吃完的面看去，注意到了其中的豆瓣酱，“今天又是什么？炸酱面？”

接过史密斯抽出的两张纸，秦远这才把台面上的汤汁擦干净，不过看起来还有些印记。还好汤汁没有留到那些按键或是仪器里去，不然损失就大了。秦远把那团吸满了汤汁的纸抛进门旁的垃圾篓，坐回主控台前，重新端起那碗面。“可以啊你，这都看得出来，其实我更喜欢吃辣椒酱的。”他边说边吃进一大口面，炸酱面特有的酱香瞬间溢满了空气。史密斯皱了皱鼻子，好吧，面的味道确实重，不过挺香的。他不由得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指着屏幕问：“这是哪里？”

“这儿？是北美，你指的那个应该是原来的美国。”秦远调出这个监控画面的相关信息，“没错，原美国波士顿1号。”

史密斯露出震惊的表情。“成功了？”

“成功了大概九分之一吧。‘地平线’号一共投下了242个探测器，现在可以接收到其中93个的信号，能看到画面的的只有其中的55个。”秦远切换到另一个页面，是一张统计报告，“现在看来，有价值的只有其中的27个。所以我说成功了九分之一。”

“还算不错。”史密斯看向另一个屏幕上的对比统计图，“上一次‘晨昏线’计划有价值的探测器只有11个吧。”

“确实，后来还坏了两个，‘晨昏线’号本身都坠毁了，有线索表明很可能是被击落的。真该死。”

“这次‘地平线’能返航吗？”史密斯转过脸来问道。

“这要去问技术部的，不过我觉得很有把握。”秦远把空碗搁在一旁，两只手快速地点击全息键盘进行着计算，“这次的航线理论上是可以避过利维坦云的。”

“这次都看到了些什么？”史密斯接着问。

“北美越来越混乱了，天天跟战争片一样。”秦远将音量拉到百分百，监控画面里顿时有此起彼伏的枪声传出，“太恐怖了。但是这些枪大多是对着天射击的，他们想把上面那些蠢货打下来。”

史密斯沉默了一会儿，虽说很早就离开美国了，但美国仍是他的故乡，看到这些画面心情复杂。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另外一个画面，那个编号046的探测器传回的画面里大部分都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乎乎的东西，“嘿，秦。那这个是什么？”

“垃圾，确切的说是垃圾堆，最高的能堆到100多米。很难想象那里的空气质量。不过这也给了很多人生存的空间，除了一些巨型老鼠，没有异生兽愿意靠近这里，相对安全一些。”

“我知道，我说的是这个，垃圾山旁边的。”

秦远将眼镜向上推了推，把史密斯指着的那部分画面放大了一倍，仔细端详过后，意识到确实不简单，于是继续放大。随着高耸的垃圾山旁那个角落被不断放大，屏幕前两人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我觉得要告诉FMA。”史密斯说。   FMA即联邦军务局（Federal Military Agency的缩写）

“先报告给局长吧。”

总控室的空间并不小，可是无数的仪器和设备几乎充斥了三分之二的空间，使整个总控室看上去十分狭小。此时昏暗的灯光中，有五个人影被大屏幕刺眼的光亮投射到地上，像是五个连在一起的黑色剪纸小人。

“画面可以更清晰吗？”刘兴陆指着屏幕问。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秦远和史密斯其实是直接打电话给局长，但是一直没有人接，两人只好转而打电话给他这个监测部部长——AIA不像别的国家部门，并没有副局长和局长助手，局长以下决定权最大的就只有各部的部长了。刘兴陆接到电话后立刻去找局长，他给其他几个部长挨个打电话询问，最后和技术部部长一同在颐和园找到了局长，当时她正在昆明湖边钓鱼。

“不能，这已经放到最大，是最清晰的了。”史密斯回答，“距离太远，而且探测器的摄像头表面有灰尘和其他脏污。”

“为什么不把脏东西清理掉？”技术部部长郑襄峪对着史密斯发问，表示难以理解。

“为什么？这还要问你们技术部的！你们那装的什么狗屁表面清理系统，现在能接收到信号的探测器新增到97个，其中表面清理系统失灵的就有62个！”史密斯很没好气，对着技术部部长大吼，“八成的经费都到你们那里了，然后你们就只有三分之一的成功率？”

郑襄峪沉默不语，他无话可说。

史密斯面对部长也敢暴脾气，虽然并非自己的顶头上司，但也能体现出他确实是个很无所畏惧的人。其实这种情况很普遍，因一些奇妙的氛围，AIA中的部长与普通成员几乎是同级别的，互相之间都没什么高人一等或是低人一等的特别态度。AIA中各部门还算团结，只不过由于情报工作者的工作性质，互相之间都会存在一些隐瞒和猜忌。但是史密斯这个家伙间歇性的暴脾气使得监测部好像跟谁都不对付似的，尤其跟技术部的兄弟像是有世仇，两个部门的人在走廊上相遇时眼神往往都很不友善。

“这些探测器不能移动吗？”一直没说话的星野琴子开口了。

作为AIA的局长，星野琴子怎么看都没有局长的样子。从衣着上看，一身活泼的小振袖就与其他四人的西装革履和工作制服产生强烈反差，在到处都是全息投影屏的高科技总控室里更是显得违和，像是个误入AIA的游客。而且这位局长基本没有好好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事情过，甚至连办公室都不常去，每天都是不一样的休闲出游，所以行踪不定，她的下属平时都很难找到她。对于这样的闲散悠哉，AIA的人早已经习惯。

不过AIA的人都很敬重星野琴子，并且都有些惧怕。有很多传说都说明星野琴子的种种都具有迷惑性，作为国家最高级别情报局的最高权力者，这个日本女人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没有人能明白她的任何一点心思，与她接触久了也会隐约觉察到她隐藏在热情之下的冷酷。

“当然能移动，不然局长可要好好查查郑部长拿那么多经费去干什么了。”史密斯瞥向郑襄峪，话里仍然带着些火药味。

秦远赶紧把史密斯从郑襄峪身旁拉开，“可以移动，飞行滑行都可以，不过都只能短距离，容易进入信号盲区或是碰坏摔坏不说，移动会消耗探测器少得可怜的电力，影响监测时长和探测器寿命。所以我们都没想过让探测器移动。”

“多短距离。”

秦远在座位上坐下，依据显示终端上的数据心算了一下，回答星野琴子：“最大移动距离一千米，至于这一台，建议移动不超过五百米。它损坏得有一点严重。”

“附近没有其他的探测器了？”刘兴陆问。

“部长，北美洲一共两千四百多万平方公里，就算是这次主要探测的原美国和半个原加拿大加起来也有一千四百多万平方公里啊，242个探测器，怎么可能挨这么近？”

“那就移动五百米。”

听到这句话，几个人都同时看向星野琴子。“地平线”计划有多重要大家都知道，这两百多个探测器有多宝贵大家也都清楚，失去其中任何一台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监测效率降低或是探测器寿命缩短也都对非常计划非常不利。现在画面中那个垃圾山脚下模模糊糊的东西根本看不清楚，完全无法认定它有任何探测价值，难道就这样冒进地去浪费宝贵的监测资源？

“总要先弄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吧，猜个大概也行。”郑襄峪又发表了意见，“说不定只是垃圾山上掉落下来的垃圾，那种比较大型的垃圾。”

史密斯狠狠地瞪了郑襄峪一眼，这个东西是他最先发现的。

“不移动也只能看着这座垃圾山，也没有什么监测价值……”星野琴子俯下身，凑到秦远的耳边，秦远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就五百米，可以吧？”声音很轻，很空灵，也很温柔。

秦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反应，但AIA里所有人都会有。星野琴子无疑是很美丽动人的，她的穿着也都能充分显出她的年轻和魅力，平日里她的一颦一笑往往都会使人如沐春风，但与她近距离接触时，任何人都会感受到一阵寒意，一种不知来源，却直刺进心脏的寒意。

就五百米，可以吧……星野琴子的语气像是想让秦远帮她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甚至带点俏皮和可爱。好像秦远和这个AIA局长同等权利，甚至还要凌驾其上似的。但如果把这种幻觉当真你就输了——至少传说中是这样，在现实中没见谁敢试过。

秦远没有回答，他稍稍将头向另一边偏去，离星野琴子那姣好的面容远了一些，然后十只手指快速地敲击全息键盘，调动起046号探测器的移动系统来。

其他三人看见星野琴子的举动也愣了一下，刘兴陆最先回过神来：“秦远，这附近地面不平坦，杂物还很多，滑行会让探测器随时面临报废的风险，不如切到飞行模式，就算多耗电也不管了。”

秦远正要回复“明白”，他也正是这么考虑的。

“不，就用滑行。”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很轻，空灵而温柔。

秦远忍住没有冷颤，这次他做出了回应：“为什么？”声音也很轻，微微有些发抖。

“你不信我了？”星野琴子反问，这次的语调带着些玩味。真奇怪，她这么问好像秦远以前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答应过这个日本女人会相信她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没等秦远回答，星野琴子继续轻声说下去：“就五百米，尽量快一点，低功率启动飞行模式的反推着陆装置，来减免高落差地段掉落时的冲击。记得哦，要避开所有杂物，不然就会……”她抬起手，五指聚拢又快速张开，模拟出一个爆炸的样子，“我相信你。”

对此刘兴陆也无话可说，毕竟是局长本人的决定。移动系统已经调动完毕，秦远切换到滑行模式。移动系统是技术部和研发部的负责范围，但操纵方式他们可就不管了，秦远申请到了探测器操纵方式的设计权，于是他把242个探测器的操作键位全部设置为用键盘上的WASD四个键——就和他打游戏时一样。当时他只把这作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还向史密斯展示过，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这会让他操纵探测器就像玩游戏一般得心应手。

探测器的推进功率开到最大，探测器全速前进，大屏幕上探测器的监测画面也开始高速变换，远处的物体不断变大，也越来越清晰。不平坦的地面使探测器上下颠簸，画面也随之抖动。杂物开始出现，应该都是从垃圾山上掉落下来的，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秦远快速敲击全息键盘，操纵探测器闪避。

“秦，到这儿要小心点。垃圾堆周边通常会有很多人搭棚定居。”

史密斯的提醒真及时，探测器经过一件巨大的垃圾时，一只穿着破旧皮鞋的脚正踏在探测器右边大约二十厘米的位置。秦远猜想那个“巨大的垃圾”就是一个极其简易的窝棚。

“他们怎么做到在那里生活的？完全无法想象。”郑襄峪皱了皱眉，他几乎能闻到那恶臭。

刘兴陆哀叹：“无奈啊，现在要活就只能这么活。北美异生兽泛滥，他们只能聚居在这连多数异生兽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杂物频繁出现，大家都很紧张，史密斯倒是对秦远很有信心，他最清楚这家伙在工作的时候偷完了多久的竞速游戏。画面的剧烈抖动让几个人都有些头晕目眩，于是大家都把目光从大屏幕上移开了。

秦远突然想起星野琴子的存在，这一两分钟里她一直沉默着，好像不存在。他用余光向左边瞄了一眼。

“专注一点。”那声音又飘来。

秦远赶紧移回目光，就在这一瞬间，探测器底部遭到撞击，监测画面里闪过一片红色。史密斯马上根据数据进行分析：“没事，是探测器从一个较高的岩石突起上摔下来，但问题不大，反推着陆装置减小了冲击。刚才闪过的是……”史密斯调出一份资料，“是鬃颈赤蝠，应该是从东面山里的岩洞飞出来的，这个点刚好是它们觅食的时间。这上面说鬃颈赤蝠最大能长到两米长，天哪，那这只还算小的。鬃颈赤蝠通常对其他飞行的物体都充满敌意，刚才探测器从较高的岩石上冲出，因惯性而滞留在空中，所以惹到它了。而且鬃颈赤蝠虽然庞大凶猛，但很笨拙，移动速度缓慢，你在地面上保持高速前进就行。”

“信我了吧？”星野琴子语气带着些小骄傲，说完她终于不再保持俯身的动作，而是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秦远感到那香水味远离了，寒意也远离了。

全部人都明白了星野琴子让秦远用滑行模式并且保持高速度的原因，顿时又在心底对这位局长一阵敬畏。

探测器已经滑行了430多米了，秦远慢慢把速度放下来，大约十秒后探测器停住了，秦远关闭了推进装置，503米，距离卡得还算准。现在垃圾山脚下的那团东西有了较为清晰的轮廓，但细节还是不太清晰。是十个立着的物体，体积很大，每个物体上都有个相同的突起。可以看出不是垃圾。它们排成一列，都倾斜着，仰角相同，大约是75°。

“你们觉得像什么？”刘兴陆仔细端详着画面。

郑襄峪答：“烟囱，那种重工业用的。”

史密斯一拍桌子：“炮管！肯定是炮管！我当时就是因为觉得它像炮管才叫你们来的！你们有见过以前那种战列舰的舰炮吗？那炮管也是这样好几联装的！”

虽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这十个物体是炮管，但史密斯的猜想让大家不禁有些惊恐起来，觉得这些东西可能真和军事武装有关。秦远觉得这十根烟囱似的物体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来这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发现很重要。

四个人都在全力思考，没有谁注意到，星野琴子从她面前的显示终端里用另一条线路把这个画面拷贝到了自己的手机里，“不要向FMA报告，这件事是绝密。”此时，她的目光透着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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